天生一对
*吉榎/翔智/影成
*屠狗现场
*情人节快乐呀大家
榎本径跟吉本荒野的初见是在朋友婚礼上。
那位朋友跟自己也称不上特别相熟,不过彼此之间倒是意外聊得来,也正好赶上自己的旅行,最终还是应邀前往了。他安静地坐在无限教堂最后一排座椅上,海岛璀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半边脸,鼻翼两侧是零碎的粉玫瑰香气,镜片的弧度甚至折射出了一小片彩虹落在了海平面。
天气恰好,给自己放的一场长假以巴厘岛为终点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在目前而言都称心如意。
然后吉本荒野一屁股把他的好心情全部坐没了。
不修边幅的男人坐下来的动静特别大,似乎还嫌不够吵一样,把椅子挪得刺耳,几乎贴在了榎本旁边。对方笔直修长的腿非常不客气地伸到自己这边来,光怪陆离的派大星长袜在榎本眼皮底下随着他抖腿的动作晃来晃去,当下就让他起了坐到另一边去的念头。
“你是松浦桑的朋友吧?”
男人开始跟他搭话了,低沉又好听的声音,跟他把手肘撑在大腿上弯下腰托着腮地痞流氓一般的形象毫不重合。
派大星还在晃啊晃。
榎本回过神来,努力隐藏着自己的不快,“是。”
“我也是。”
他的语调带着上扬的笑意,凑得又更近了些,“你跟别人交流的时候不用看着对方的吗?”
榎本转过头的一瞬间就对上了男人笑弯的眼睛,他手上还抛着一根从外边拿进来的香蕉,没等榎本说些什么就剥下了蕉皮,递到了自己面前:“吃吗?”
“……”榎本撇回脸,“不用了。”
“不说谢谢?”
榎本细长的眉毛忍不住蹙起,他顿了顿,又看向了对方,“请问你是幼师吗?”
“不是。”男人眨眨眼,咬了一口香蕉,吧唧嘴满脸好奇,“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你的语气。”
“哇,很厉害呢,我虽然不是幼师,但你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我是家庭教师。”他托着腮的手抽了出来伸向榎本,“吉本荒野。”
榎本没有搭理他,吉本就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穷追不舍,最后竟然扯住了经过的新郎:“松浦桑新婚快乐呀,我可以请问一下这位的名字吗?”
“哦——谢谢啦,你能来就很好了吉本桑。”新郎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是榎本桑,你们还不认识吗?”
吉本高兴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现在就认识了。”
榎本径绝望地看了看满座的四周,拷问自己的灵魂为什么不在吉本荒野说第一句话之前就坐到对面去。
去过那场婚礼的人至今为止都清晰地记得,当天的高潮不是庄严誓言也并非双方接吻,而是新娘走出教堂准备将手里的捧花扔给自己闺蜜团的时候,一脚踩在了掩埋在花瓣下面的香蕉皮,纤细漂亮的脚踝与四英寸的高跟鞋共赴黄泉,手里的捧花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砸在了正远离人群的榎本径头上。
事情还没完,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吉本荒野眼疾手快地捡起了捧花塞进榎本怀里,拉着他的手向乱成一团的人民群众举高高:
“是榎本桑接到了捧花啊!”
后面发生了什么榎本径记得不太清楚了,也许是被砸中的记忆太过清晰以至于淡化了当天除此之外的事情,他只模模糊糊地记得在海边举办晚宴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妖风,坐在他正对面跟他大眼瞪小眼的吉本荒野被大快人心地糊了一脸沙子。
因为新娘受伤晚宴也草草结束了,在榎本终于终结了他噩梦的一天准备收拾心情回去继续当他的小老板一生悬命赚钱之际,却意外地在返回东京的航班上碰见了自己噩梦的起源。
吉本荒野兴高采烈地拖着行李箱凑了过来,“真是命运的邂逅啊榎本桑。”
“是吗。”
榎本径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实则幻想着吉本经过安检门的时候因为携带违禁品被连人带行李地架走——结果对方不仅顺利通过了检查,还在登机之前又骚扰了他一路,最后榎本疲惫地发现他们俩的座位居然还是挨着的。
在下飞机之后吉本荒野提出了要交换联系方式,榎本径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我跟吉本桑的关系并没有达到那种地步。”
“欸——”吉本故作惊讶地拉长了尾音,“可是我跟榎本桑一起接到了捧花啊,这么神圣又奇妙的经历还不足以让我们成为朋友吗?”
“没有一起接到捧花这么一说。”
“那么我们在沙滩上共度的浪漫一夜呢?”
“只是跟大家一起吃晚饭罢了。”
“可我们都一起睡过了啊。”
“飞机上还有那么多人你当他们是死的吗?”
榎本径忍无可忍了。
“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下去我就叫警察了。”
“警察不会受理的。”
“那我就把吉本桑你打晕绑在飞机轨道上,让下一趟飞机把你碾成两段。”
吉本荒野看着被自己逼到瞪大了眼睛开始口不择言的榎本径,阒然笑出了一排大白牙:
“啊呀,榎本桑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呢,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
榎本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小声的神经病,红着耳尖快步离开了。
回东京之后的两个星期就被当律师的朋友叫去喝下午茶吃小蛋糕了,浓郁的红茶缠绕着他的舌尖,他跟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分享着旅游路上的见闻,还没回忆到不好的部分,对方猝不及防的问题就让他差点被嘴里的小草莓噎住了喉咙:
“听说你接到了新娘的捧花啊。”
榎本缓了口气,“成濑君是听谁说来的?”
“一个朋友。”
看着对方上挑的嘴角,榎本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是意外罢了。”
“婚礼那天好玩吗?”成濑突然转移了话头。
“还算不错。”
“除了接到捧花,还有发生别的事情吗?”
“没有。”
“有认识到什么特别的人吗?”
“没有。”
“那回来的…”
“没有。”
对方终究还是憋不住了,笑得花枝乱颤。
“你不是在找房子?我有个朋友正好最近也在找一起合租的人。”
榎本径身上的警报器开始疯狂地嗡嗡作响,他波澜不惊地放下了不锈钢长叉,抽过一边的纸巾抿了抿嘴角的奶油,站起来迈开双腿就要离开:
“最近生意不好手头有点紧我住在店里就好了,还有事先告辞了成濑君。”
“阿径——”
还没迈开脚步,熟悉的男人从门口朝他迎面走来,笑眯眯地张开双臂将他一把捞进怀里:
“我们又见面啦!”
“我们这里的情侣公寓入住之前需要上交你们成为情侣超过一年的证明,在不分手的前提下,你们每个月的租金会下降百分之五,直到一年的租约满搬出为止,如果你们结婚了,最后那一个月的租金会有全免的待遇。”
“但是,一旦我们发现你们并非情侣,你们将支付巨额违约金。”
咨询结束之后,吉本荒野在公寓外边的巴士站跟榎本径大眼瞪小眼。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绝对不会跟你假扮情侣的。”榎本径决定先声夺人,他转身就要上缓缓开过来的巴士,然后被吉本拉住了手:
“比外面的那些公寓租金要便宜四分之一不止欸阿径。”
“绝对不要。”
“而且环境很好不是吗?”
“不要。”
“每个月就会减租欸!”
“不要。”
“而且也只租一年啊。”
“不要。”
“这里外面的公交站有直达你小店的线路耶。”
“不要,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的店在哪里的?”
“这样吧我六你四。”
榎本径从巴士上走了下来,“合作愉快。”
“我们果然是天生一对啊。”吉本搭上了他的肩膀。
“请闭嘴。”
“我说啊我们这样P图真的还蛮麻烦的。”
吉本荒野托着腮不断地敲电脑,时不时瞟正在给他们旅行记录造假的榎本径。
“还有我真的好饿啊阿径——”
“你现在每说的一句话都让我反思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你做这件事。”
“要是被发现了违约金也是我六你四。”
榎本径从柜子里抽出了一盒开过的巧克力,推到吉本荒野面前,“只能吃一颗。”
“啊…”
巧克力融化在唇齿之间,吉本突然开始看着榎本发起呆来。
“阿径真的很可爱啊。”
榎本眉毛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
“我们一起去玩一次,会真实很多,你看,我们实际上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星期不到,肯定会露馅的。”吉本咂咂嘴,把手伸向了巧克力盒,然后被对方拍开了,“嗷。”
“去哪里?”
吉本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学生家下周要去迪士尼,有问我去不去哦。”
“行啊。”
“我可以再吃一颗吗?”
“不行。”
“……”
迪士尼之行如约而至,吉本荒野拉着榎本径的手特高兴地跟学生一家介绍这是他男朋友,然后在榎本的脸要烫成小番茄之前把他拉走了。
身上穿着海绵宝宝的T恤,吉本穿了一件派大星的,然后自己下意识去瞅对方的袜子,这次倒不是派大星长袜了,但上面印着的汤姆猫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天下来榎本径发现对方什么都害怕,不但畏高,连鬼屋都不敢进去,在榎本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从宇宙飞船上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吉本已经把榎本交给他保管的甜筒、棉花糖还有巧克力香蕉全部吃进自己肚子里面了。
“……给我吐出来。”
“赔你一个亲亲。”
“……”
榎本转身就走。
“欸欸阿径我们可是在约会啊——”
最麻烦就是拍照的时候,要表现出情侣之间亲密的氛围,肢体接触少不了。吉本一只手举着自拍杆一只手搂着榎本,游刃有余的样子让对方有些莫名其妙的生气。
“阿径你要笑嘛,扑克脸一点都不像在谈恋爱啊。”
“对这种事情你还真是熟练呢。”
“谈过恋爱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很自然的吗……等等,”吉本突然露出了豺狼虎豹的表情,“阿径,该不会,没有恋爱过吧……”
“……”
“所以说还是雏吗——嗷!”
吉本捂着被捶了一拳的胸口,手忙脚乱地去追人,“等等阿径照片还没拍完啊!”
回去的路上榎本径困得毫无防备,靠在吉本荒野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阿径阿径,别睡啊。”
“请,别吵。”
“看看外面的风景多漂亮啊。”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玻璃窗外的绚烂的城市夜景被时速六十落在身后,却又有更多霓虹灯光迎面而来,他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两个紧挨在一起的身影,但意识还没清醒到让他明白那两个人是谁。
吉本荒野好听,却又烦人的声音像小蜜蜂一样绕着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阿径,我们趁现在来对一下口供吧。”
“……?”
“我们是在哪认识的?”
“婚,婚礼。”
“我们是谁先告白的?”
“你…”
“我们的交往纪念日是什么时候?”
“嗯……不知道,你,你别吵,困,呜……”
“就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今天啊。”
榎本打了个哈欠,缩成了更小一团,“困…”
吉本闻到了对方身上甜甜的棉花糖味道,伸手把对方圈进了怀里。
“要记住啊,”他悄悄地亲了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一下,眼睛里装满了融化的蜜糖,“是今天。”
“好了,我们要提问的问题也全部结束了。”
公寓审查员合上了笔记本。
“现在请两位接吻十秒,整个流程就算走完了。”
榎本径下意识咬紧了后牙槽,还没等他开始慌张,吉本荒野就直接捏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非常强势的力道,嘴里的薄荷味冰凉冰凉的,分开之后榎本才迟钝地发现对方居然把舌头都伸进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觉得自己的腰软成了一滩水。
就算是吉本荒野拿刀架着他的脖子,他也绝对不会承认刚刚那个是他保留至今的初吻。
顺利入伙之后他们两人请来了各自的朋友来吃入伙饭。
其实也没有多少朋友,数来数去也就皮条客划掉大律师和同为解密宅男的执事而已。并且在审查那天之后榎本径已经开始拒绝跟吉本荒野正常交流了,无论吉本说什么,他绝对不愿意说超过三个字。
“阿径我们买回来的鱼片怎么不见了?”吉本扒拉着冰箱朝厨房里面问道。
“冰下二。”
“???”
“冰箱下面第二层。”
跟榎本熟识的执事解释道。
“你对他做了什么?”律师问,“他怎么整个人都坏掉了?”
“我不知道。”吉本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不能喝酒的律师和喝不了酒的执事面对面坐着,怎么都喝不醉的家教不断地给一杯倒的锁匠添酒。
“话说回来,成濑桑有意像他们一样住情侣公寓吗?”执事意有所指地给律师夹了一块炸猪扒。
律师面色不改地吃掉了,“不用,我有钱。”
执事将准备夹给律师的第二块猪扒默默塞回自己嘴里。
送走了两位之后,吉本将一片狼藉收拾干净,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榎本还晕乎乎地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阿径?你还好吗?”
吉本蹲了下来,把他扒拉着翻了身。
圆乎乎的小脸红透了,呜呜嘤嘤小声嘀咕热,吉本跑回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牛奶醒酒,被榎本喝得乱七八糟,双唇奶白就算了,身上的衬衫也落了一片奶渍,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主动联想一些不太健康的事情。
可吉本荒野不正常,他想的是特别特别不健康的事情。
“还要喝牛奶吗?”
他凑到榎本耳边诱哄,还抢走了人手上的牛奶瓶。
“要…要。”
吉本坐在沙发边,把牛奶朝自己裤裆慢慢倒去,声音低沉悦耳:
“这边有喝哦。”
榎本径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头特别沉,强忍着宿醉的不适摸着去了洗漱,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吉本荒野捂着自己裆部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榎本下意识撇开视线,“你很急?”
“……”吉本摇了摇头,挪着脚步进去之前没忍住语重心长叫住了榎本,“阿径,你知道吃棒棒糖是要用舔,不能咬的吗?”
“?”
“没什么。”
对面跟他们基本上是同一时间搬进来的小主播和小OL经常会来串门,特别是OL,对吉本和榎本之间的故事很感兴趣,总是“真的吗真的吗,哇你们也太有缘了吧”“是对被捧花砸到的榎本桑突然动心吗”“呜哇那个迪士尼我和翔君去年也去了呢”“翔君!我们以后也要去巴厘岛结婚!”
这时候主播就会搂住他娇小可爱的女朋友一脸宠溺,堪称屠狗现场,“是是是,智子说去的话,我一定会努力赚钱的。”
“……”
榎本把刚烤好小饼干放到了桌上推给了那对小情侣,然后在吉本准备拿第二块的时候拍掉了他的手:
“你早上已经吃很多了,想上火吗?”
“呜……”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一次四人约会呀。”主播往嘴里接二连三地塞着饼干,“智子跟我提了很多次了。”
“好啊,我和阿径这周末就有空哦。”
“……”
榎本瞪着擅自答应的吉本荒野,然后得到了一个不嫌事大的笑容:
“而且,我跟阿径也很久没有出去约会过了呢。”
温泉之旅那个夜晚,焰火四起的时候榎本径跟吉本荒野走失了。
长久以来手边的温度突然消失,榎本有些不习惯地把手塞进口袋里。他在人群里面,沿着又弯又长的石径慢慢走着。每天早上他都会被牵着手从公寓一直走到巴士站,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悄悄脸红了好久,吉本荒野倒是坦坦荡荡:
“这样才不会让人怀疑我们的情侣身份啊。”
“根本就是在欲盖弥彰。”
“阿径害羞了吗?”
“请闭嘴。”
偶尔他甩开对方的手,吉本又屁颠颠地追上来重新牵上。
甩不掉的呢。特别难缠。
回家的路上要是正巧碰见了,对方又会笑得跟大灰狼一样跑过来牵他的手一直到家门口才会被甩开,不仅是住在同一栋公寓的人,就连天天在门口摸鱼的保安碰见他们两个都会感慨一句“感情真好啊”,时间久了,又会补一句,“真是一丘之貉…啊不,天作之合啊”。
有时候他也会偷偷地想,要是他没去那场婚礼,又或者说他在吉本荒野坐下之后立刻换了位置,现在天天被吉本拉着手上班下班分享同一张沙发同一台电视甚至同一杯茶的人会是谁。
但是他想不起其他人的面孔,所有留在他脑海里关于那天最清晰的回忆,就是他被捧花砸中之后,吉本荒野捡起来塞进他怀里又牵过他的手举高,手上灼人却又温柔的温度。
和每一天的温度都一样。
他在石径的末尾碰到了站在那里看着他的吉本,像焰火一样璀璨的笑容,深邃漂亮的眼睛。
其实吉本长得特别好看,就连懒得修整的刘海有时候都会给他平添几分沧桑的魅力。但他怎么就这么讨厌呢,榎本在黑暗里偷偷撇着嘴朝他走去,他真的也许就是全宇宙最讨厌的人了。
“樱井桑和大野桑呢?”
榎本问。
“不知道,”吉本摇了摇头,把榎本插在口袋里的手掏了出来又紧紧牵住了,“天这么黑,我们家阿径又如花似玉的,一个不小心被人拐走了怎么办呀?”
“…胡说八道。”
榎本撇过头,嘴巴噘像一只小鸭子。
最讨厌了。这种隐藏在胡闹里的温柔,这个就知道嘴炮的大帅哥,全部都最讨厌了。
合约到期之前的两个星期,对门的小主播和小OL给他们都发了请柬,邀请他们去巴厘岛参加婚礼。
“就是你们以前去过的那个教堂。”
小情侣终于要修成正果了,甜兮兮黏糊糊的冲进榎本鼻子里却有些发酸。
“榎本桑你和吉本桑一定要来啊。”
晚上他跟吉本肩靠肩地猫在沙发上看着海绵宝宝,问吉本去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
“那之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找别的房子。”
“哦……这个啊,我还不知道啊,”吉本想从爆米花碗里再掏一把,然后被拍了手,“嗷。”
“还有两个星期我们就要被赶出去无家可归了,我还能住店里,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那阿径分一半地方给我住好不好?”
“不要。”
“欸——”
临走前一晚,榎本径大发慈悲地把平时藏起来的零食通通装进了箱子里,然后扔到了吉本荒野房门口:
“全部给你。”
吉本诧异地看着他,“怎么回事?”
“反正回来之后很快我们也要搬出去了,就先打包好吧。”
“这个我们回来之后再收拾也来得及嘛,”虽然是这么说,吉本还是把一大箱零食搬进了房间里,“阿径快点睡觉觉啦,明天我们要很早起床赶飞机的呀。”
“晚安。”
“嗯,晚安啦……阿径?”
“没事。”
榎本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偷偷离开的那个早上天甚至都还没有亮,榎本提着一个简简单单的行李箱,一个人走到了巴士站,摸鱼的保安还在打瞌睡,第一趟公交慢悠悠地晃过来了,榎本上了车,车上除了他跟司机之外没有别的人,他坐在平时吉本荒野坐的那个位置,觉得自己有些凄凉,也说不上为什么。
非要找个原因,大概是他有些害怕离别。他很久以前是个几乎什么都不怕的人,他不像吉本那样怕高怕鬼又怕冰箱没吃的,他只害怕自己的保险柜被撬。
但他现在开始害怕更多东西了。
害怕失去手边那个熟悉的温度,炽热又专一的注视。他也只是个胆小鬼而已。
如果当初没有去那场婚礼就好了,那胆小鬼就不会碰上讨厌鬼了。
他回了自己的小店,把行李箱往里间一搁,趴在柜子上了无生气了一会儿,又开始唾弃起自己的矫情。他发了会呆,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正要打开柜子翻出昨天的预约名单,还没插进去就发现了不对劲。
锁头哪里有道划痕,是被撬过的痕迹。
不是吧。
榎本慌了起来,连防盗商店都敢偷这个人胆子还真大啊。
他猛地搭上把手一拉,没上锁,拉开了。
里面躺着一张请柬。
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块丑兮兮的海绵和粉红色的五角星,海绵头上顶着一束乱七八糟五颜六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下面倒是工工整整写着两个名字。
吉本荒野,榎本径。
再下面躺着一枚戒指。
原来是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海绵宝宝头上是一束捧花。
榎本径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但是却忍不住笑了。
请柬后面还有一把崭新的钥匙。
然后请柬上的另外一位主人公撬开了防盗商店的门,还是那副不修边幅头发乱七八糟的样子,脚上还是那对烦死人的派大星长袜,背后拖着一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打着哈欠靠在门框边,朝榎本晃了晃手里的两张机票:
“婚礼要开始啦阿径。”
“那把钥匙是什么?”
“我家的钥匙啊。”
“……你有房子还跟我一起租公寓?”
“嘛。”
“最讨厌了。”
“是是是。阿径最可爱了。”
“……我要叫警察了。”
“欸!!?”
“等一下阿径。”
新郎之一把新郎之二手里的捧花拿走,然后蓄力狠狠地砸向了一边正在喝茶的执事头上。
老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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